近两年凭借《江照黎明》和《要久久爱》先后带动市场热度之后,850后导演牛超已经得到了行业内外的不少关注。
尤其是近期收官的《要久久爱》,剧中细腻真挚的友情、动容的爱情刻画都引发了观众共鸣,剧中的画面构图也有着相当成熟的处理。
而这两部现实色彩浓厚的作品背后,导演本人却并不锋利,相反,与搜狐娱乐对话时他显得温和甚至有点内向;穿着一身黑色T恤,一头短发,甚至有几分书生气,但低沉、稍显缓慢的声线和不时蹙起的眉头,能让人感受到他极其丰富的内在世界。
他对一些自我剖析的问题,会答得很简短、很犹豫,似乎不太喜欢对本人的关注;但是提到创作理念,对剧中人物的理解以及刻画方式,却能够滔滔不绝说上几分钟。
不喜欢商业考量,甚至不太在意反馈,在牛超的身上,不难看到一种属于创作者的“纯粹”。而这对一位从业十年的导演来说,算得上是一种幸福。
关于《要久久爱》和更早的《江照黎明》,他如何刻画了那些精彩的人物?又怎样把握故事让观众共情的力量?作为一位年轻导演,他又如何观察所在的行业近况?
“试拍的时候,觉得杨紫就是黄瀛子”
搜狐娱乐:最开始的时候,《要久久爱》的剧本比较吸引您的是什么地方?
牛超:还是人物,我觉得有趣或者是我能感同身受的人物。
搜狐娱乐:能不能举个例子,您觉得特别感同身受的地方是什么?
牛超:比如说核心人物黄瀛子,她看似其实这六个人里边变化最小的,好像还是秉持着他小的时候很有能量,然后很热情的那个东西,但实际上他的内心是经历了一个很大的变故,一个很痛苦的、甚至是到了30岁都没有办法愈合的一个伤口。
我觉得她其实有一个很内化的变化,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复杂的角色,我天然对比较复杂的角色感兴趣。
搜狐娱乐:杨紫刻画的黄瀛子这个人物,有没有特别打动您的东西?跟她沟通这个角色,您有没有提什么要求?
牛超:人经过青春期之后会有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,你可能会对很多99%的东西感到失望;然后多年之后,怎么重新回到自己的18岁,从那些当时的朋友也好、情感关系里也好,找到能量,让时间留在自己身上的伤疤一点点愈合,再朝前走。
这个是我们一开始找到的一个主题,怎么落地呢?黄瀛子是承担着一个主线的角色,而这些被她聚齐的人,和她是一个互相治愈和疗愈的过程。
在这个过程里,人和人之间很微妙的感情感触,是很重要的。那个东西一定是我要的,一些很真挚、很真诚的表达,而不是表演。
所以杨紫在演戏的时候,我觉得她不是在表演,包括她所有的哭戏,我们其实都没有预设说这场戏一定要哭,哪怕剧本里比如说外婆去世这些桥段,会写得很明确,但是我们都没有把“哭”当成一个目标,就是我们觉得如果你能感受到了,那这个东西就是真诚的。我们也都在寻求一种比较真实的表达,而不是去演一个什么东西。
我觉得这个是我寄予杨紫的希望,他几乎是超过我预期的完成的。
搜狐娱乐:拍到大概什么时候,会觉得杨紫给到了您想要的那个东西?刚开机还是之后?
牛超:我甚至觉得是在开机之前的试拍。我记得是拍黄瀛子在她的主场景里,在老家的房子喝了瓶汽水,然后做了几道题,我现在还留着那个视频,从那天我就觉得杨紫已经是我心里面想的黄瀛子了。
搜狐娱乐:范丞丞呢,您是什么时候觉得他演出了想要的感觉。
牛超:我其实一直不太担心他演高中时期,就是比较欢脱中二、比较可爱,因为那个是比较像他自己的。到第一次我拍到他成年的部分,就是他三十岁的时候,造型也不一样、语速也不一样,就在蒋翼家里做一些游戏的东西。他是00年的“小朋友”,演一个三十岁的人,我觉得他给出了一些内在的东西,是给了我一些惊喜的,这是我认识之外的范丞丞。
搜狐娱乐:双线叙事其实也是演员创作的一个难点,有没有跟他们沟通过要注意什么?
牛超:其实我不太会给演员特别规定,说你长大以后语速要放慢,或者要用一个什么样的状态,我觉得会比较限制他们的表演,但是我可能做的更多的,比如说我们会设计,他小的时候有牙套,但是长大了没有了,你自然可能说话的节奏是不一样的,可能天然的就会带来一种变化。
我通常需要,演员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一刻,又为什么从小时候变成了现在这样的人物;能够给到他们的东西,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变化是什么,剩下的,就把角色交给演员自己。
“每部戏,都是一个崭新的生命”
搜狐娱乐:再谈一下您之前的作品,就是《江照黎明》,当时也是好评很多的一部剧,这两部剧其实都属于现实质感很突出的,这是您选作品的一个方向吗?
牛超:我会选比较能让我自己感受到的一些人物或者故事,太悬浮的我就没办法,所以可能天然的现实感会比较突出吧。
搜狐娱乐:《江照黎明》最近有一个点挺火的,饰演王诚的白客被认为很有“人夫感”,当时拍的时候有没有提炼这部分特质?
牛超:白客有一种让人女性感觉很安心的东西,但实际上王诚在前期还承担了一些危险、悬疑的质感,会让人怀疑他有没有可能是坏人;所以其实我们找白客,反倒是因为他看起来很安全,不太想找一个典型的、让人觉得会有危险的演员。你在接受王诚的时候,那种让人安心的感觉,也会通过反差成为悬疑感的一部分。
搜狐娱乐:从《江照黎明》到《要久久爱》,这两部剧题材差异其实是挺大的,你会如何把握处理方式的差异化?怎么去做一些自己的处理?
牛超:我觉得我也没有刻意的去做什么差异化。我接每一个戏的时候,它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挺崭新的一个生命,所以我就会很下意识地知道该怎么去拍它。
我自己是觉得还是更关注人物情感,不管是悬疑还是什么青春怀旧,对我来说还是人物和人物情感本身最重要。如果人物的情感是可信的、顺畅的,那么故事的逻辑应该也是对的。
搜狐娱乐:从您最早打造豆瓣7.3分的短片《我在记忆里等你》,再到成为《致青春》的副导演,再到这两部剧,十多年来有了什么变化和成长?
牛超:我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吧。因为我没有觉得我是一个特别风格化的人,这故事长成这样,那我可能就会拍成这样,我没有给自己设定某种风格,也没有刻意追求技巧,所以认识我的人也会觉得,我和拍短片时候的我几乎是一样的。
搜狐娱乐:其实也挺幸福的。
牛超:也是某种不幸吧。
搜狐娱乐:注意到您也在尝试编剧,做了《玩家》这样一个有些科幻色彩的作品。那么您如果作为编剧,要自己创作一个故事,会有怎样的喜好呢?希望有哪些表达?
牛超:其实这几个戏我都有做一些参与编剧的工作,可能更多的还是怎么做怎么把文本变成视听语言的处理,比如《玩家》也有原著小说,基本还是会跟着剧本或原著的故事走,我很尊重文本。
搜狐娱乐:如果将来完全自己写一个故事,会是什么?
牛超:目前写了一些,觉得还不是时候完全拿出来,是一个悬疑爱情故事。
搜狐娱乐:为什么会选择这个题材呢?
牛超:好像没有什么原因,我觉得每个人他会变成现在这样,很难说清楚整个过程,所以这算是基于我自己生长出来的一个故事吧。
搜狐娱乐:您对未来的作品有一些预期吗?比如说我想尝试某些类型的东西。
牛超:没有,我完全不做预期,就是看给我的剧本我是否喜欢吧。
搜狐娱乐:拍出来的作品您会做复盘吗?
牛超:完全不会。可能我也会有很多遗憾吧,但是当时那个时候能够做到的是这样,我觉得就可以了。
搜狐娱乐:如果说您有着比较理想的创作者状态,您同意吗?
牛超:我确实比较幸运。我是一个特别随性的人,有喜欢的东西我就去拍,然后也一直在拍东西,还能有一些自己坚持的东西。